知青岁月光阴好比一条船,下乡时谁也不

#知青#

回想当年才十几岁,还不谙世事,这里的乡亲们用博大的胸怀接纳了知青,虽然是上级的安排,但毕竟他们给生产队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光阴好比一条船,下乡时谁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

作者:宋亚南

当上山下乡成了唯一的出路时,不是你去不去的问题,而是只有考虑去哪里的问题了。

张青年没有小名,是我西木头市小学的同班同学,据他自己说,父母亲给起这个名字是有原因的,建国伊始,百废待兴,人们对新的生活充满了期望,恰巧他的出生日期是年5月4日,青年节,故取名:青年。大家从小就这么叫到现在,叫了六七十年。

前排右一为张青年

在我们的印象中,青年一直都是一个充满了热情的人,无论有公事还是私事儿,也不管是谁的事情,只要他知道了都会主动帮忙,就是帮不上忙也会替你出出主意,总之绝不会袖手旁观,是天生的那种乐于助人的热心人。

他具有较强的组织能力,有凝聚力,大家从小学开始就愿意同他在一块儿玩儿,到现在都过去60多年了,还是如此。

青年家住朝邑观巷,跟他住在一个巷子里的同学不少,记得有:张喜之,郑善芳,韩安正,刘云卉,陈世清,何翠珍,姚小斌,张芝兰,张清晨,秦百涛,刘玉锁,满崇娟,胡东兰……,还有,记不清楚了,可能全班三分之一学生都是那个巷子的娃。

朝邑观巷住的老户原来大都是经商的,大户多,有钱人多,而这条巷子就是大家自己组织修建起来的,院子的格局都很讲究,有气势,基本上都是正宗的四合院,且大部分都是分前院,中院,后院,虽前后贯通却错落有致,各不相同,青砖大瓦,高屋建瓴,别有一番气派。

房子、院子建的好,人也不简单,能人辈出,近的不说,古时候的同洲府所管辖的朝邑县在清朝就出过一位官居尚书者,在大荔县主持修建成"天下第一粮仓",曾名振四海,当以为最。

青年是个爱学习的人,爱好也比较广泛,是当年老师们心中的好学生。但当文革以熊熊之势来临之际,他的命运自然和同龄人一样也被随之改变。

年的12月28日,在全国一千多万失学的初、高中生上山下乡的革命大潮中,青年与几个同学一块儿插队到陕西省的彬县,成了一名"知识青年"。

他所在的龙高公社,白堡大队是彬县的一个边沿,北边儿是旬邑县,东边儿是淳化县,泾河以南是永寿县,曾经是陕甘宁边区的一个很贫穷落后的地方,陕西人称:古彬州。

说起来彬县插队,还是个很曲折复杂的经历,记忆深刻难忘,也顺便给大家一个交待。

由于全国人民都在轰轰烈烈的搞文化大革命,学生们都几年不上学了,不能升学,工厂等等又不招工,谁也不知道出路在哪里?而当上山下乡成了唯一的出路时,不是你去不去的问题,而是只有考虑去哪里的问题了。

他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些,是家里的独生子,只是据说可以不下乡,但又不确定以后的出路在哪里?在政策变化莫测的形势下,他不顾父母亲的劝阻,做出了一个符合十七孩子年龄的选择:下乡!

五中位于大南门里的书院门往东一点儿,是个很有历史的中学,地盘很大,在西安市很有名气。

66年同学合影。左一张青年

五中是我们这一片儿的学区学校,西木头市小学毕业的学生基本上都是考到这儿,只有少数考不上的学生去别的学校,比如24中,职业学校,民办中学等等。

学校的学生很多,分批下乡,地方也不是一处,有宝鸡固川,汉中的,渭南的,澄城的,还有彬县的,他和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同学一商量,不等了,就去彬县吧。

剩下的事情就按部就班,报名,转户口,收拾行李,当时上了大卡车以后还在城里转了一圈,在锣鼓声中像出征的战士一样,胸佩红花,以壮声威。

尽管已在心里作了无数次的想像,也做了准备接受最艰苦磨练的打算,但当现实的"再教育"场面摆在眼前时,心灵还是被深深的震憾了,情况超出了他预料的范围。

西安市长大的娃,又是家里的独生子,哪里见过这个偏僻和落后的环境,从电影上也没见到过呀?

诧异!这陕甘宁边区的老区人民,跟着毛主席打江山,新中国成立都快有二十年了,依然这么贫穷。

按奈着激动的心情,一边儿下车,一边儿放眼望去,远处和近处的高土深壑,满眼苍茫,眼前这一群穿着古朴又破烂的热情村民,既熟悉又陌生,既新奇又惶恐。

青年首先想到的是,以后将在这里生活,逐渐的熟悉祖祖辈辈生活在这山村里的乡亲们,像他们一样扎根于此,也许是一辈子?

两年的农村生活,在一生中只是短暂一瞬间,留下的却是刀刻斧凿般深深的印痕......

光阴好比一条船,每个人都要坐在这条船里去度时光,或躺在里面叹息和哭泣,或驾驭着它乘风破浪去创造未来,没有别的路可走,他才17岁,为了未来,他选择后者,准备"吃足十分的苦“!

很快感受到的是这儿的民风极其纯朴,家家户户的门只是为了挡风摭寒用的,都没有锁门习惯,若是不嫌冷的话,完全可以夜不闭户。在黄土高原上一代接一代的生活,全靠天吃饭,生活之艰难困苦可想而知,因交通不便,许多人一辈子也没有见过汽车,不是山地就是坡地,劳动极其繁重,真正的土里刨食,由天不由人。

先说吃的,这里属于陕西的渭北高原,地广人稀,基本上是一年一料。

主要的农作物是小麦,玉米,高粱,如果遇上了雨水充足的好年份,还可以抓紧时间接着种点儿荞麦或糜子子。由于是靠天吃饭,没有水浇地,收成很差。

遇到了好年景,风调雨顺,还能把日子过得马马虎虎,若是碰上了旱年,不但吃粮成了困难,连吃水都是问题,别说什么好日子,能勉强地,顽强地活着,就谢天谢地吧。

由于是广种薄收,农活儿倒不复杂,很简单,大片大片的地都种上,收获以前中间锄上两遍杂草,反正也不可能浇上水,到季节去收即可,收成若好,则日子好过些,若老天爷不帮忙,则半死不活的再指望下一年。

比较贫瘠的坡地经常会遇上连种子都收不回来的事情,真是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在长期吃不饱饭,难吃到荤腥蔬菜的日子里,涉事不深的知青们也干过对不起村民们的事情。比如有一次偷鸡的经历,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十年,却是心里忘不了的一个愧疚。

有一段时间,吃杂粮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实在是把人吃害怕了,肚子缺油水把人弄得嘴巴出奇的馋,几个人一商量,就想出了歪点子。

有医院的,下乡时带了一瓶子酒精,原来是准备遇到了伤口消毒用的,这次派上了用场,事先用酒精泡了些玉米粒儿,背上个书包就出发了。虽然是去偷东西,但并不胡来,谨遵盗亦有道的原则:兔子不吃窝边草,不能祸害本村的人。跑到邻村的边儿上,发现了有鸡就慢慢的接近,撒上一把,还真是灵验,稍过一小会儿,先发现鸡的脸开始发红,接着走路就摇摇晃晃,东倒西歪,也不会躲人了,上前抓起来塞进书包,溜之大吉。

晚上偷偷的煮了吃,味道真是香,几个人狼吞虎咽,一扫而光。心满意足开始睡觉,可能是吃多了,还是兴奋了,一时间没有瞌睡,胡思乱想中觉得有女人的声音在叫鸡,由远及近,再细听。又没有了。邻村找鸡怎么可能找到这么远?一边儿安慰自己,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做贼心虚罢了。

这种宽慰并没有使心踏实下来,夜里,躺在坑上,耳边总是赶不走那个妇女唤鸡的声音。

一只鸡拿到集上能卖一块多钱,就是一家人两个月的盐和煤油钱,还不算老母鸡能下蛋卖钱,是农民极其有限的一点儿经济来源,大家给偷着吃掉了,主人家会不会找到大半夜?会多么心痛和难过?

想不下去了,懊悔,自责,在心里骂自己,昏昏沉沉中暗自下了决心:再苦再累,还有比我更苦的人,再累再馋,永远也不能再干这种事情了。

黄土高原树木较少,但村子里里外外却种了不少的树,生活虽艰难,村民们还是努力的要把家园搞得好一些。全村没有房子,住的全部都是窑洞,不但因地制宜冬暖夏凉,建造的成本也很低,渭北原的冬季漫长又寒冷,倒是老天爷给人的一点儿安慰。

还有一个状况,这里的封建及落后也叫人始料不及,老太太们还都是小脚,妇女们一年四季都习惯用头巾把头脸全包着,只露出眼睛,只是因为太阳毒,风又高?基本穿着就像陕北民歌里唱的那样:绿裤子,红袄袄,而男人们则是白羊肚子毛巾头上箍,人人都是大裆裤,腰上缠着一条布。

吃水以窖水为主,就着地势在低洼处挖一个坑,每一次下雨的水都收集起来,就是生活用水,黄泥水和着树叶,杂草流进水窖以后经过沉淀虽然还是混浊,甚至在热天还会有小虫子之类,但没有办法,也就没人在意了。

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慢慢对这儿的情况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谁家比较富裕,谁家穷?娶媳妇、嫁姑娘时尤为重要,要看对方有几孔窑洞?有没有自家的水窖?这是个穷与富的分水岭,硬件儿一目了然。

在这里水是稀缺资源,村民们除了特殊的情况外,基本上都不洗脸,知青们也融入其中,据青年的回忆,农忙时一个星期也洗不上一次脸,舍不得用水,反正一天到晚不是土,就是汗,洗不洗都一样。

如果长时间的不下雨,没有了窖水,就得下到村边儿的深沟里去挑水,小路弯弯曲曲的很陡,很滑,担一次水非常艰难,相当于拼一次命一样,只有尽量的少用,节约、再节约!

记得头一年的工分值还不错,十分工三毛钱,队上给他们评的是七分工一天,每天能挣两毛一分钱,。而第二年就惨了,天旱欠收,十分工一天才值一分钱,七分工,一天还挣不到一分钱,你说,日子怎么过,活儿怎么干?到现在想起来了还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怎么会这样?

69年在生产队。前排左一为张青年

幸亏他下乡只有两年的时间,全靠父母的接济才挣扎着扛了过来,虽然也是努力的想多挣点儿,但一直都是欠着队上的,到底也没有分过队上一分余粮钱,想起来真是惭愧的很。

干活儿再苦再累也不怕,青年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但山高路远,想家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而回一次家并不是个容易的事情,说一个至今难以忘怀的小事。

有一年的夏天,他刚刚回家不久,就接到了生产队的捎话,因为劳力紧张,叫赶紧返回队上,参加夏收。没得商量,通知就是命令,一块儿回来的几个人一碰头,马上搭车回队!

谁知道运气不好,三个人坐车只到了泾阳口镇就走不了了,怎么了?大水冲断了公路。

这地方刚好是全程的一半儿,往回走显然不合适,龙口夺食的重任在肩,咋能临阵脱逃呢?三个人一商量,咱们几个小伙子,这不算什么,一鼓作气,没有车不怕,走回去!

开始还说说笑笑没当回事儿,可一百一十里山路走着走着才知道不是好玩儿的,中间还要穿过四十里山高林密的盘山道:黑松林。又乏又累又饿,又没有带干粮,实在是渴得不行了只有到路边儿的老乡家要点儿水喝。

永远忘不了那几口救命的窖水,一瓢水里有无数的小红线虫在游动,没有别的办法,命要紧,紧紧的闭上眼睛,一饮而尽,努力的安慰着自己,我在喝维生素呢!

据青年说,他后来还当过兵,也走过很多远路,却没有一次能被记得这么牢。

两年的农村生活,在一生中只是短暂一瞬间,留下的却是刀刻斧凿般深深的印痕,对人的成长和一生的生活轨迹都产生了难以估量的影响,其中的滋味长久的留在了他的心底。

命运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事情......

应该说,命运还是比较眷顾他的,年的12月份,他从农村应征入伍,成了守卫边疆的大草原,青海一个独立师的战士,离开了让他一辈子魂牵梦绕忘不了的,同时又是一天也不想多待的彬县、龙高。

其实是人虽然走了,却把一块儿心掰下来永远的留在了那里,这是在生活的长河中他逐渐才体会到的,深刻的影响了他的一生。

那里没有虚荣,没有尔虞我诈,在那里,没有感到过人心险恶,过的是与土地融合的日子。

青年说:终于要走了,他心里五味杂陈,这几年,他深深的感受了生产队老乡们的好,他们在极其艰难的情况下收留了我们,照顾了我。他们没有见过大世面,有些人连本县的地界都没有出过。正因为这样,他们的精神和天性没有受到世俗的污染。他们对生命的认识,比我深刻,他们的善良和智慧,让我折服。我从这里开始认识社会,学会了做人。是他们助我成人。我无法报答父老乡亲们的收留和善待,但,我终身感恩!

对不起了,亲爱的白堡村的父老乡亲们,我走了,希望以后你们的日子能一天一天好起来。

青年说:回想起这一段经历,也真有阴差阳错的成分,看来命运这东西,还真是难以捉摸。

就说他吧,在家里是独生子,无其它兄弟姐妹,按照当年的政策,是可以免下乡插队的,可他却去了。独生子也不能去当兵,征兵是不应该收的,可他又去了,想想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儿奇怪。

当然,这只是他自己的感觉,做为旁观者,以我这几十年对他的了解,我倒觉得不算奇怪,这些事情的发生也是有原因的,唯心一点儿说,可能与他好学上进,心里有一股子热情的理想主义书生意气有关系吧?

这一段儿经历挺有意思的,也回忆一下?

出于17岁少年的心理,他被上山下乡的大洪流裹挟着,激动着,一时又看不到还有其他的出路,就不顾一切地来到了古彬州,准备用一腔热血改天换地,干出一番属于自己的天地。

开始的多半年日子过得还不错,有国家每一个月供应的商品粮和生活费,虽然是生活艰苦,缺东少西,但不用为吃的发愁,农活儿虽然很重,但有集体在一块儿生活的鼓舞,加上完全陌生环境的巨大好奇心和新鲜感,还没有正式的融入农民队伍中糊里糊涂地跟着大家的节奏也就挺过来了。

商品粮的好日子很快就过完了,当同村民们一样没有了口粮保证,也要靠天吃饭,完全自食其力时,才知道了生活的艰难与不易,不但拼命三郎一样的苦干着挣工分,也开始同社员们一样的天天在心里祈祷,希望老天开眼,能有个好年成。

知青的身份,使他一边儿苦干一边儿也闹心,不得不思量:假如真的叫我在这里扎根落户,我行不行?答案是不行。我的父母亲年龄逐年在增长,以后老了谁来管呢?当然只有我。

而他目前的状况实际上是自顾不暇的,若没有父母给以接济的话,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能顾得上照顾他们?就现在这一眼能望到头儿的日子,让人的心里一片迷茫。

下乡第二年的后朝,开始有了各种各样的流言,有说要做好在农村干一辈子打算的,有说可能干个四、五年就能给分配工作的,但统一的说法是,无论以后有没有招工的机会,最后的决定权在基层,没有生产队的评比和推荐,谁也别想走。

虽然也暗暗使劲儿,更加努力的干活儿,努力的表现,但远远赶不上那些年龄大一些的高中同学,他们的想法更强烈,若扎根于农村,就提前开始打个好基础,万一有招工一类的好事儿,就更得好好表现,来争取大家的推荐。

这一年由于有了想法,再苦重的农活儿也不怕了,都能咬着牙坚持下来,还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从不叫苦叫累,连家也很少回去了。

69年在生产队。后排左一为张青年

命运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事情,就像一位名人所说的:"世上唯一不变的事情,就是变"。

从下半年开始,各种消息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这些知青袭来,有的说快要招工了,有的说大学快要招生了,还有啥啥地方已经开始征兵了……,铺天盖地,不一而足,弄的人心惶惶,不得安宁。

而他的感觉同大多数人并不一样:我是独生子,不该下乡却下了,这是自己拿的主意,怪不着别人。征兵不是闹着玩儿的,有政策规定不要独生子,再有主意也没用,肯定没有我的戏,安心待着吧。

至于其它的途径,一点儿门路都没有,不干那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事儿,干脆老老实实干活儿,两耳不闻窗外事。

真是无风不起浪,年末时果然从公社传来了征兵的消息,通知适龄青年踊跃报名参军,这真像是一颗炸雷,在知青中间炸开了窝。

若是能参军入伍,不但能吃上商品粮,脱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村,还能实现新的人生价值,太吸引人了!

穿上绿军装,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大家都积极的行动起来了,不断有三三两两的人往公社跑,打探打探消息,还有人甚至写了血书表决心,一定要当兵。他对此无动于衷,反正没有他的份儿。

他还产生过这样的想法:没有我的份儿也好,免得争先恐后,容易伤着同学之间的和气,就让他们年龄大了的先走吧。命里有的总会有,谁知道我是啥命?等着吧!该下地下地,该睡觉睡觉,大家都往公社跑得没有人时,他正好得着清闲看书解闷儿,倒也处之泰然。

公社通知先检查身体,够条件的同学们三五成群结伴同行,像赶大集一样兴奋而热闹,队上旳几个人临走时叫他也去,他不想去凑这个热闹,却推辞不掉,大家都异口同声说:就算是免费的体检一回,走走走,不由分说拉上就走。

事情就是这么怪,好几个平时身体很好,决心也很大的同学意外落选,各有各的小毛病过不了关,只有他和同队的另一个同学体检合格。

这个意外并没有叫他感到惊喜,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继续积极的出工,只想着多挣些工分,少向家里再伸手要钱。

一周后倒真的发生了意外,公社突然通知他去一下武装部,他一边儿奇怪一边赶紧往过跑,见到了两个部队来接兵的同志,问东问西谝了一阵子后,其中的一个把他叫到一边儿,问想不想参军?有多大的决心?他如实相告:不是不想,是不敢想,我是独生子,怕是不符合条件?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青年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军人不但极力鼓动他参军,还直接发话:只要你愿意,其余的事情我来办,你啥也不用管,回去等通知吧(后来才知道这是一位干部子弟,真是他的一位贵人)。

意料之外,预料之中,从来都不太做梦的他,连续一个礼拜睡不踏实了,直到来了入伍通知书,终于好梦成真。年12月26日,穿上了绿军装,成了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他高兴的手足无措,兴奋异常,父母亲也很支持他的决定,并明确表示:一人参军,全家光荣,你做的对!

在茫茫无际的青海大草原上,在部队这个大熔炉里,将近五年的部队生活,爬冰卧雪,站岗放哨,严酷的自然环境,严格的组织纪律,是继下乡插队之后对他的又一次磨砺。

在部队他迅速的成长了,已经不再是刚刚下乡当知青时的那个毛头小伙子了。

部队训练。左为张青年

他的踏实肯干,迅速成长和进步,各级领导都看在眼里,准备把他提干留在部队,这又是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领导找他谈话,希望他提干后留在部队继续干。他思量再三,考虑自己的独生子状况,父母亲年纪在逐渐增加,跟前不能没有人陪伴和照顾,无奈,艰难地作出决定,挥泪与战友们和首长告别,回到了已阔别六年多的西安。

回想当年才十几岁,还不谙世事,这里的乡亲们用博大的胸怀接纳了知青,虽然是上级的安排,但毕竟他们给生产队增添了不少的麻烦......

人是回来了,可青年心里从来都没有忘了他踏上社会第一步的彬县白堡村,那里是他挥之不去的一个情结,也是常常叫他魂牵梦绕的一个地方。

年,按奈不住的思念督促着他,联系上了六位当年一块儿下乡的知青,大家都非常高兴,都正在做着跟他一样的梦,一拍即合,七个同学立即行动:重返第二故乡!

来不及细细的准备,大家心情激动的马上集合上路。

与阔别了几十年的乡亲们相见,双方都激动不已,场面极其感人,与又熟悉又陌生的当年伙伴双手紧握时,他的眼泪不由的直在眼框子里打转转,大家都感慨万千。

乡村已经巨变。

宽阔的柏油路已经修到了公社,村与村之间也都修了很宽的道路,村民们大部分人都住上了瓦房,村子的面貌大为改观。

吃水的困难也早已解决,把沟里的泉水抽到原上的蓄水池里,再通上管子引到各家各户,跟自来水一样方便,世世代代吃窖水的历史一去不复返了。

农作物的种植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来计划经济时的上级指派种啥,就只能种啥,小麦,玉米,高梁等等产量低的已基本上不种了,而是因地制宜地大量种上了果树和其它的经济作物,使村民们的生活水平大大的上了一个台阶。

虽然有一些与我们都很熟悉的乡亲已经过世,但大部分老人都还认得他们,他们对知青的返乡十分高兴,说还没有忘记他们,老远就有人喊:洋学生们又回来了!

其盛情和亲切令人感动不已。抢着往自己的家里领,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招待,腾出坑上最好的位置让睡觉,说不完的话题。

我们带了些书包、笔记本、铅笔、文具盒等等学习用品,捐给了村里的孩子们,孩子们高兴,他们也跟着高兴。

96知青回队,在当年知青住的窖前留影。后排左三为张青年

而非常凑巧的是,一位新加坡的华侨资助修建的村小学刚好第二天举办落成典礼,乡亲们的热情感动着他们,让他们热泪盈眶,百感交集,惭愧自己回来的太晚了。无以为报,他们几个临时商量把身上所带着的钱拿出来,凑了一千元捐助给我们村的小学,略表心意。

见景生情,见物生情,见人生情。回想当年才十几岁,还不谙世事,这里的乡亲们用博大的胸怀接纳了知青,虽然是上级的安排,但毕竟他们给生产队增添了不少的麻烦,而队上的每个大人都对知青们疼爱有加,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事事都关照着,帮助着他们,知青欠他们的太多了。

队干部和公社领导很热情,安排广播站要对知青们都是进行采访和录像,就尽了这么一点儿微薄之力,心里稍稍有了一点儿宽慰,,已经非常满足了。却受到了乡亲们这么高的礼遇,心里的惭愧就别提了,赶紧再三婉拒,还好,领导们总算是给我们下了个台。

话没有说完,情没有述完,短短的两天时间转瞬即逝,临行时,他们依依不舍,万般无奈地向乡亲们告别。

96年知青回队,在当年知青住的窑洞前留影。中间老人身后穿蓝衣者为张青年

天不凑巧,正下着大雨,是要留他们再住几天?真是舍不得马上就走,但由事不由人,不得不走。

村民们听说知青们要走,男女老少几乎都冒雨前来送行,在村口时道路泥泞,汽车打滑,乡亲们齐动手,垫石头,推车,几乎是把车抬出了村口。感动得他们满脸是泪又是雨。

说完了青年的这一段经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回首我们这些五零后,哪个不是如此?人生如歌,充满了悲欢离合,酸甜苦辣。有幼稚、有成长,有苦痛、有高兴,有一路走来无数贵人的相助,更有无尽的思念和感恩叫我们无以为报,深感惭愧。

结尾,我只说一句:愿老同学珍惜当下,天天开心!

作者:宋亚南,陕西西安人,年出生,西安市六中五年一贯制69届高中毕业生,年随学校安排到商南县清油河公社下乡插队,后招工到位于本县的“冶金部商南铬矿”工作,四年后随单位碾转在汉中“汉江钢铁厂”、西安“中钢西重"等企业的质保部门工作,至退休。

来源:30号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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