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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素画像
怀素是我国唐代的书法家，以“狂草”名世，史称“草圣”。生于年，卒于年，自幼出家为僧，经禅之暇，爱好书法，有评论家认为：“怀素草书，笔法瘦劲，飞动自然，如骤雨旋风，随手万变。书法率意颠逸，千变万化，法度俱备。”
陕西省作家、书法家、文艺评论家张社教先生数十年呕心沥血研究怀素，顺着怀素当年的足迹，踏访了国内多处怀素遗迹之地，撰写了大量的田野笔记，发表了几十篇研究怀素的论文，并被怀素研究会吸纳为会员。近年来，张社教先生在出版《怀素及其草书研究》之后，用通俗的小说笔法创作了《草圣怀素》，让普通读者读来，更能轻松、清晰地了解怀素一生的经历以及书法创作情况。《文化艺术报》即日起开辟连载专栏，刊发张社教先生的《草圣怀素》，以飨读者。
文/张社教
第二十章
圆梦再回书堂寺，长夜漫话笔调锋
别了颜真卿，怀素翻山越岭，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赶年底回到零陵。此时母亲大病初愈，只是体弱尚需将养。怀素在家陪伴数日，便觉心慌难耐，便出门去转悠。
绿天庵面貌如故，洗砚池还在，笔冢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些荒草。龙兴寺这几年也没有变化，怀素入了寺门，径直向自己当年住锡的僧房走去。
僧房已经破败不堪，从窗户蜘蛛网看进去，堆放着一些杂物。他正要转身，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不是藏真吗？”
怀素转身见是老僧觉仁师父，便施礼道：“正是弟子。师父可好？”
觉仁道：“还好，你走这几年，龙兴寺日渐衰落。旧人只剩老僧一人了，身子骨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去年收了两个小沙弥。”
怀素随觉仁来到大殿，此地亦不见昔日旺盛的香火，显得有些冷清。当觉仁知道怀素的境况后道：“如不介意，旁边有闲着的僧房，打扫打扫可以作为你憩息书写之去处。”
怀素回来了，年迈的父母非常高兴，但家里不宜习书，怀素是一天不写都发慌的人，听觉仁这么一说，喜不自胜，当即就搬了过来。
年，正是壬子鼠年。年景糟透了，回纥使者横行京师，幽州军乱，杀害节度使朱希彩，天灾人祸，祸不单行。怀素回到零陵，原来的好多朋友都各奔东西，遗憾的是好友道州刺史元结也去世了。更让怀素遗憾万分的是朱遥告诉他，元结临终前为怀素写了一首诗，交朱遥转交，结果朱遥乘船包袱掉入了潇水。
最初，怀素的生活相对平静，除过每日陪伴母亲，帮父亲干点活外，一心在龙兴寺里研习书法。反复回味琢磨邬肜、颜真卿的教诲，回味王羲之、徐浩等人的书论，精心观摹邬肜送的王献之《劳》帖真迹，心追手摹，颇有心得。
平静的日子并不长，怀素多年前就是岭南名人，这次从京城回来，一传十，十传百。朱遥来了，州县故交新朋都来了。可谓名僧高士，谈宴永日。这衰落的龙兴寺一下子人来人往，香火旺盛起来。觉仁非常高兴，跑前跑后围着怀素转，来客接待，笔墨纸砚悉予供给。这要在以前，怀素高兴得要死，但自从与颜鲁公“洛下论书”之后，他觉得必须要排除一切应酬，静心修习书法。
怀素想起了伯祖父释惠融，便有了去书堂寺的想法。第二天起了个早，给觉仁师父打过招呼，便向书堂寺赶去。
去书堂寺的路还是老样子，比四五年前离开时没有什么变化，但物是人非，怀素此刻心情完全不同。
一踏上这条路，他就想起七岁时出家那件事。为躲避狼群追赶而爬上去的那棵树还在。睹物思人，他想起被一同赶出书堂寺的师兄怀仁，不知如今流落何处。
怀素正在赶路，忽听到身后马蹄声，准备让路时，却听到朱遥的喊声：“藏真，去书堂寺也不喊一声，暂且等等，咱们骑马一同去。”
怀素回过头，见朱遥和道州郡丞刘炳焕、永州司户仇显贵来了。仇显贵手里还牵一匹枣红马。他们几个都是熟人，仇显贵是怀素铁杆粉丝，所以都没下马，抱拳施礼道：“上马再说。”
原来怀素走后，刘炳焕约发小仇显贵来拜访怀素，恰逢碰上朱遥也找怀素，听觉仁禅师说怀素去了书堂寺，即回零陵县衙随仇显贵再牵了两匹马，一匹让朱遥骑了，一匹给怀素备着，便风急火燎地赶了上来。
凭借马的脚力，闲话间穿过歧山头村，沿湘桂驿道，过了小桥来到了书堂寺。
寺门还是怀素走时旧样子，只是许久再未重新上漆，显得斑驳陈旧。几人翻身下马，道州郡丞刘炳焕随手就往树上拴马，朱遥道：“这儿拴不得，官道人来人往，盗贼多，谁牵走了，到哪儿寻去？”
见朱遥如是说，他们牵了马进入寺院，一小沙弥过来，老远嚷嚷道：“仇大人且慢，围墙南边可拴马，交于贫僧照看。”
他们刚进寺门，老方丈听到外面说话声已经迎了出来，他认识永州司户仇显贵，打过招呼。猛然见身后的怀素，大为惊讶：“莫非是藏真？”
怀素双手合十，施礼回道“：师父，正是弟子。”
入了僧房，上好茶，仇显贵介绍道：“这位是道州郡丞刘炳焕大人，这位是处士朱遥。藏真现在是名震长安的大名人，我等都是陪藏真重访故地而来的。”
老方丈一脸茫然。一个被自己逐出山门的小和尚怎么就名震京华了？他脸红到脖根，看看陪着的仇司户和刘郡丞，知道这是真的，他给怀素端了一杯茶，道：“过去的事，为师处理失当，望多多见谅。”
“师父，藏真少不更事，给您添了不少堵。”怀素急忙接了茶杯并问道，“俺伯祖父可在？”
“在，在。老僧就去叫来。”老方丈忙不迭地说道。
“不劳师父，弟子过去便好。”怀素道。
“他不在原地方住了，你找不见。”
老方丈更老了，下台阶颤颤巍巍地。看到方丈如此谦恭，怀素不由得想起了十年前被逐出书堂寺时他决绝的神态，心里颇为感慨。
“书堂寺就是你的家，这次回来多住些时日吧。”老方丈边走边对怀素道。
“见过伯祖父，叙叙旧就走。”
老方丈有事想求怀素，心想此时不说，怕后边找不到机会，便道：“藏真啊，你看这寺院还是你走时旧样，受战乱影响，香客极少，香钱无几，大殿僧舍破败不堪，亟待修缮，但缺少银两。现在地方太小，需要扩建，北边有块地，但买不过来，仇司户是你朋友，你从中说项，让他帮咱一把。”老方丈偏着头双眼盯着怀素道。
说话间已到了释惠融的僧房，怀素在后边应道：“师父放心，此乃挚友，我给他说就是了。”“惠融师父，看谁来了？”方丈喊了一嗓子。
伯祖父释惠融明显老了，他抬头仔细看清是怀素，快步迎上去，紧紧把怀素拉到跟前，眼含泪花道：“藏真，万万没想到是你，老衲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去长安了没有？见到你叔父和表兄没有？”
怀素满眼含泪道：“见着了，见着了。要不是母亲生病，俺还回不来。”
见过释惠融，他们便共同进午餐。吃饭时怀素向仇司户叙说了寺院的困难。
仇司户答应道：“地的事不用说了，全包在俺身上，绝对不要寺院出一两银子。”
道州郡丞刘炳焕说：“藏真之事就是俺之事，你能帮我也能帮，我捐一年俸禄。我有几个富户朋友，正想请藏真题壁，到时我可化缘，让他们也出些钱粮。”
仇显贵道：“这主意好，我也可以游说交好的富户商贾，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饭毕，另一僧房已备好文房四宝，应众人要求，怀素先写了几幅字，看天色向晚，便起身道别。方丈再恳求他多待几日，释惠融诚心挽留，说还有好多心里话要说。
此情此景，怀素也有了留下来的意思。他确实和伯祖父有太多话要说，便对道州郡丞刘炳焕道：“刘大人，你们就此回去，贫僧留寺里和方丈、伯祖父叙叙旧，改天再去登门拜谢。”
“也好，待回去联系好他们，让准备好银两，再请上人书壁。”刘炳焕道。
送别了刘炳焕他们，怀素回到僧房，方丈百般殷勤，怀素还真有点不适应。
张社教，笔名张烨。陕西省旬邑县人。系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陕西省书法家协会学术委员会会员、陕西省作家协会、散文学会会员，怀素研究会会员，先后在《书法报》《书法导报》《书法》杂志、《中国文化报》《延河》《延安文学》《宝葫芦》等报刊发表书法理论文章及文学作品，出版《怀素及其草书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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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回顾
原标题：《草圣怀素（连载四十一）》
